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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与歌、流行与艺术之间寻绎平衡——李瑞琦词作赏析兼及主旋律创作歌曲方向探讨(四)
2020-05-25 16:02:25 来源:读特 作者:于爱成 【 】 浏览:2727次 评论:0
 
   

   上述三个作品呈现了三种范式。但三种范式只是处于分类的方便而采取的一种本质化的分析,实际上万变不离其宗,词家实际上已经形成了自己比较鲜明的创作风格,概而言之,大致可以归纳为三点:一是诗化;二是艺术化;三是现实关怀。

   诗化是为本色,李瑞琦本身就是一位诗人,长期从事诗歌创作,包括古体诗歌创作,词也是作为诗来写的,词的成就因此也是诗的成就。如乔羽先生新诗与歌词的关系时所言,“从文学角度讲,这些通过音乐得到广泛流传的歌词,才是真正活在人民群众口头上的新诗,在相当程度上满足着人民群众对诗的审美需求,因此这支歌词队伍又是中国新诗的一支强大的同盟军”,他还预言:“说不定在解决中国新诗的问题上,首先从歌词这个地方得到解决。说不定出现的代表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的诗人是歌词作家,从这里突破!”(乔羽:《乔羽文集·文章卷》,新华出版社,2004年)当然我们也不必把李瑞琦的作品成就刻意拔高,但凭借他的作品在结构、格律上的文体意识的自觉,我们其实对他对新诗的启示性意义可以高看一眼。这样的诗词同体、诗词合流、诗家思维和词家承担,实际上正是他的身位,是他的自觉选择。

   艺术化是为本事,本事乃作品所依据情节、原委之意,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艺林学山三》中说,“近世论乐府,必欲求合本事”。此之谓也。李瑞琦厌倦于当代歌坛假大空无病呻吟为文造情的流弊,更多地学习借鉴中外艺术歌曲包括舒曼、舒伯特等的典范经验,以一己之力做补偏救弊、起衰振隳的努力——是啊,中国的主旋律歌曲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呕哑嘲哳难为听千歌一面千曲同调面目可憎起来了呢!伟大的艺术歌曲的传统什么时候日渐式微了呢!这怎么可以!词家有这么容易成就的吗?

   现实关怀是为本心。现实关怀、人间情怀、家国情怀,实际上说得都是一回事,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有着强烈济世精神的入仕知识分子,李瑞琦信奉的是“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救济人病、裨补时阙”“志在兼济、行在独善”。所有的词作都有感而发,情意真挚,充满强烈的现实关怀、浓厚的时代气息和灵动的生活气息。李瑞琦擅长赋法铺陈,平易朴素,重视以优美的意象兴发情感,以和谐的韵律连缀篇章,白乐天所言“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蓝天,放在李瑞琦的系列词作中,作为一种美学风格,也是颇有几分契合的。

   也许我们还可以说说词家语言对声音活力的重视。乔羽先生说,歌词“不是看的而是听的,不是读的而是唱的,因此它必须寓深刻于浅显,寓曲折于直白,寓文于野,寓雅于俗”。这是对的。歌曲确实是声音的艺术,要唱出来,要让听众接受,而不是仅仅自娱自乐,况且自娱自乐也一定要有声音之美、声音之特殊节奏、音韵和腔调,这是规律性的东西。对声音的发现,其实也是诗歌近些年来的一种新的方向。张定浩认为“诗不同于散文之处,在于它还是语言自身所演奏的音乐,它是一种‘乐语’,它要求的‘和谐’与‘复杂’就不仅是分析得来的,而是更为神秘的听觉体验上的和谐与复杂”。为此,张定浩将海子的诗歌传统,定义为:口语的、听觉的和仪式的传统。在这个传统里,所谓想象力,首先诉诸于听觉,而非画面(张定浩:《取瑟而歌》,华东师大出版社,2018年)。

   江弱水说,“语音与某种特定的心情、特定的物性挂钩,这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经过一个世纪的喧嚣,我们的耳朵都不灵敏了,一般读者未必知晓这个秘密”(江弱水:《诗的八堂课》,商务印书馆,2018年)。诗人就是要选用最吻合诗情的字眼,用声音来配合意义的表达。最好的诗人总能让一首诗成为意义与声音巧妙结合的有机体。从古以来,诗就是一种听觉的艺术,首先就是一个声音的组合,有音韵、格律、节奏、节奏、旋律,即《文心雕龙》“情采”篇所说的“五音比而成韶夏”的“声文”,从这个声音系列再生出意义。现代诗则越来越强调意象和意义,声音上至多留意口语的语调,重意象轻声音,突出意象呈现和隐喻设计。不熟谙不重视声音,也许正是新诗越来越疏离读者越来越小众化的原因所在吧。声音移人,来不得掉以轻心。

   这里说的是诗,自然也是词。从来没有独立于诗之外的词,没有独立于诗之外的歌,无非就是诗性表达的深浅、繁简、难易不同而已。从这个意义上,乔羽先生所说的“说不定在解决中国新诗的问题上,首先从歌词这个地方得到解决”一语,其实正是行家之语。

   在李瑞琦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对“an”韵(《山情海韵》《呼唤《美好的清晨》》)和“ang”韵(《梦的畅想》《你好,深圳》《生活多美好》《一起奔小康》《愿早日梦想成真》)的青睐和善用。我们知道,“ang”音较亮,与ang结合的字音也就相对硬朗雄强宽广,ou韵较柔,r声母最轻,an音比较适中、节制、中和,m声母,王力的《汉语史稿》中说它都与黑暗有关等等。看来声韵是不可不讲究、不可不计较、不可不认真对待的。这些同韵的字,双双对对作用于读者、听众的耳朵,形成全词稳定的韵律、调性和整体性的一种气场,细腻而且准确,巧妙妥帖地形成并传递了语音本身与特定心理效果之间的某种对应性。李瑞琦作品中,还善用重言、双声、叠韵,尤其叠韵,在词家词中所用多有,如《最美女医生》中用了“温馨”“祛除”“医师”等3个叠韵,《呼唤》中用了“布谷”“呢喃”“温馨”“小鸟”等4个叠韵,《你好,深圳》用了“徜徉”“畅想”“斑斓”“骄傲”等4个叠韵,《梦的畅想》用了“蓝天”“阳光”“向往”“相望”“畅想”等5个叠韵。

   王国维《人间词话》未刊稿里有句话,“荡漾处多用叠韵,促节处用双声”,看和听词家这些词,确实是有道理的。当然双声、叠韵、重言等的使用,虽然显示的是词家或诗家对声韵设计的精巧把握的能力,但声音并不是纯然自足的因素,它必须要配合全词或全诗的整体意义才有价值。正如陈世骧先生《姿与gesture》一文中指出的,“凡是重言、双声、叠韵等等,其价值都不是在它本身,诗中不是由此便算好,而要看它使用时与全篇各部所生的有机(organic)作用,即与贯彻全篇的基本情意‘姿态’之适合”。为叠韵而叠韵、为双声而双声,是没有意义的。李瑞琦词作所用叠韵,确也证实了声韵技巧与情思表达的有机配合。
 
Tags:李瑞琦 词作 赏析 诗歌 流行 艺术 责任编辑: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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