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
杨克:我没有什么准备,虽然跟吴锦雄很熟,但他这三本诗集,我是到了这里才看的,瞬间就让我发言,因为原先没有读过。
我先从远一点开始说,深圳开展优秀文艺作品宣传推广的系列活动,还是很好的,深圳来了很多全国的诗人、作家,包括瑟瑟、远人,包括早期的谢湘南等人,都是外地来的,这是深圳特色,这也是广东特色,但可能深圳更明显,因为其他城市还有一点,可能是原来那个地方的诗人,深圳原来改革开放之前,基本来的作家或者各方面的,外面来的都非常多,是这样的一个特点。所以深圳的读书月,每年的各种活动做得也都是特别好的,包括深圳自己的书,我也来参加、评过很多次。现在要做本土优秀文艺作品的宣传推介,我觉得是很好的一个活动,也特别感谢国猛副主席,深圳文联这方面的工作一直做得很好。
深圳也一直是广东的文学重镇,每年评各种奖、各种职称,深圳、东莞、广州这几个地方占的比例很大,所以我也跟东莞的诗人和小说家说过,你们有点吃亏。吃亏在哪里?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比如说没有过中国作协,这种不过其实很正常,因为深圳的人很多,有时候深圳或东莞的某一个人不过,客观地跟大家说,他如果在另一个城市,其实他早就可以过了。包括以前我也连续去评了很多届,深圳评不上的人,相比惠州、河源那里评上的,可能还略微厉害一点。为什么你评不上?因为才评十个奖,深圳都占了三四个了,虽然你是第五个,比人家厉害一点,但你没厉害得那么多,总要让别的地方有一个评上的,我们开玩笑说这是自相残杀,不可能前五名都给深圳,所以深圳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里的作者也都是非常强的。
在讲吴锦雄的诗歌之前,我觉得吴锦雄是对诗歌活动和文学活动很愿意付出的人,每个地方都需要这样的人,这很重要。就像我在省作协专职的时候,我们举办过两次“两岸四地”(台湾、澳门、香港及内地)的诗歌活动,我们也很感谢福田区的支持,但每次必须是吴锦雄去牵线搭桥,但是就举办了这么两次。所有的活动,说起来是一个地方举办了很多活动,实际上就是某一个人去干活,就像东莞刚获了“诗歌之城”,肯定是长期靠方舟一个人干活干出来的,各种联系,像“森林诗歌节”,每次举办各种活动,总是要某个人去跑、去起草、去申请、去请领导批钱,总得有一个人干这些,才能把这些事情做出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非常感谢锦雄对省作协活动的支持、牵线、搭桥,也特别感谢福田区、深圳市作协、文联宣传部对我们各方面工作的支持。
锦雄最早的诗集,还是我写的序,很早之前了,包括他学生时代出的作品,也是我给他写的序。但是这两三年出的作品,这几本我确实没怎么看过。但首先我感觉,他写作还是挺勤奋的。虽然俊明说,写作可能要慢一些才能出成果,但写作写得多,我觉得也很重要。写得多,总是可以找出一点比较好的。如果你写得少,再筛选,肯定也很少。客观来说,这个写作就是矛盾,写慢了可能会慢工出细活,但是写慢也不意味着你写得好的就多,比如你一年只写10首,要找出30首好的,比较困难。但如果一个人一年写100首,找出5首好的,比较容易找出来。毕竟他不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他是另一行当里的人,所以我觉得他三年写这么多,一个人热爱写作,我们觉得这是特别值得嘉许的一个方面,他很乐意干这个。因为说白了,干这个很影响赚钱,我认识很多搞经商的诗人都是这样的,出去你每天忙于写这个,需要很多时间,不但没得到什么好处,还耽误了赚钱,你拿这个事情去谈一些事,可能收入会高很多。
为什么我给他写过序?因为他中学时代就是文学社的社长,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很多年以后还愿意这么写,我觉得跟他年轻时代做诗社的社长还是有关系的。我最早给他写序的时候,很多都是他当诗社社长时写的诗。一个人,还是有一个情结的,他原来就在做这个活,从这一点来说,他三年写了这么多,我觉得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写得更好,追求一些,放慢一些?也是应该的。但首先我觉得,他写这么多,也是一种努力。
第二点,他的诗歌,一直到谢老师写序之前的诗,我还是读得比较多的,他原来写的诗歌,很多写的是乡土的,是比较朴素的,特别写到他父亲、母亲的那些,我们读起来还都是挺感人的。我们很多诗人,实际都是出身于农村的子弟,所以我们写出的父辈那一辈的辛劳和感情,都是写得非常好的,所以我也很羡慕很多诗人的这种经历,我是没有(这种经历)的。因为我出生在单位,我从来都回不去老家,没有那样的村子、村庄,人家都搞活动,用自己老家的村子来搞,我们都没有,回去都没有人认识人。不用说小时候的单位了,我现在回广州作协,好多人都不认识我了,新来的都不认识了,更不用说回到小时候的单位了,根本没有意义,而且当年也没有房子,不像现在,现在还不同,有私人房产,我们以前没有私人房子,你一走,别人就赶快进去住,然后再过几年就拆了、重建了,也没有地方能回去。所以我觉得他的诗歌里,有很多诗人共同的乡村/家乡/老家,写到土地上的物品,写得很朴素,他的这些朴素的诗歌里,也都挺感人的。
我刚刚看了他的这本诗集,我觉得他近年也有想跟原来的写作(有一些变化),可能想尝试一些新的角度,比如“时间是个无耻之徒,时间把万物拿捏得动弹不得。”我们所有的写作,所有的东西,最后是时间来给我们评定的,包括政治、经济等任何一个方面,所以“时间把万物拿捏得动弹不得。一个普通的木头、昆虫,经过了一年就成了珍稀的琥珀。”“时间是个魔术师,把一切交给时间。”他写了时间可以把炭变成钻石,但是把一些碑文,一些很光辉、很伟大的东西,可能也只是尘土。我觉得他在写作的变化里,写了一些略为抽象的部分。我以前读他的诗集,都是比较具体的、具象的乡村事物,但是因为这个作品刚刚递给我,我随便翻了一下,包括里面的取火、摸壶,他表达了一些精神思维方面的写作,我觉得这也是他近年写作的变化。
俊明讲到一个不足,我也觉得有一个不足,锦雄可能没有注意,你的每个诗,当然有长长短短,但长度几乎是一样的,我不能说每一行都一样,但篇幅的大概是一样的。如果你全部的诗歌都是这样的,我觉得可能是你写作上有一个思维惯性的模式,每次都按照那种方式在写作。
因为我们每个人写作,当然也不一定说要写长诗,有人主张说要写长诗,有人不主张写长诗,认为长诗没有意义,诗歌是灵感的产物,如果是长诗就会被小说取代了,有这种说法。但虽然没有长诗,你也许可以写一首五行,一首十三行,一首八行的,如果差不多都是十几行的话,就说明你可能有思维惯性,每一首写作时,跟前面那一首的写作方式至少是一致的,可能你没意识到这个一致,但是我看你的几本,写的长度几乎都差不多,那也就是说你每次拿起笔的时候,你都是按照原来的那种方式,所以你写的某些是抽象的,某些是具象的,但是这个方式是一样的,这个变化你没有考虑到,所以我认为写作还是需要某种变化的,每一个文本之间,每一个题材之间,或者某种方面之间,我们写作之前,我们想想怎么写,不然它就太整齐了。除非你有意追求这个整齐,比如我们写一首诗,首首都是十行,那也可以,但那种是有意追求的标识性。如果你不是有意追求的话,但行数差不多的话,就说明思维上可能有惯性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再写下去,每一首跟每一首之间,(需要有)某种结构上的区别度,你的结构上太一致了,这是我个人的一些感受。
因为我跟他很熟,也不能只讲优点,我主要讲了一些不足,谢谢。
主持人 秦锦屏:谢谢杨克老师,补充介绍一下刚刚到会的两位老师:
特区文学杂志社副主编 阮雪芳
深圳光明区作协主席 远人
也感谢杨克老师。杨老师刚刚参加了中国诗歌学会的理事大会,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加持锦雄兄的诗歌创作研讨会。杨老师刚才的发言,我给他总结了三个关键词,第一个关键词是挺好的,第三个关键词是丰富,第三个关键词是特点。
首先是挺好的,他说深圳的文学活动一直做得挺好的,深圳文联王国猛主席来分管作协以后,做的活动挺好的,应该说是更好了。
第二个是丰富,他说深圳对诗歌活动的举办,对文学活动的举办都非常丰富,这个丰富后面有乐于付出的人,有热爱写作和勤奋写作的人,他指的就是锦雄的丰富。
对于锦雄的创作特点,他总结是这样的,他说锦雄的家园故园叙事是朴素感人的,近年的写作有一些新的角度的开掘与发现,是从具象到抽象,有了精神思维方面的变化和追求,他同时也谈到了对锦雄创作的期许,他说在篇幅上或可能突破他的惯性思维模式,在格式上求新求变,谢谢杨克老师的建言。
接下来我们邀请刚才“挺好的”当中的“其中一好”,深圳系列活动的幕后推手以及本场活动的总策划王国猛主席发言,有请。
王国猛
王国猛:我本来想听咱们外地来的专家都讲一讲。
首先,非常感谢,感谢俊明主编、杨克主席、世宾主任,小灵教授,你们四位来自于外地,就像刚刚锦屏讲的,来给我们加持、给我们支撑。刚刚杨克主席给了我们一个高度肯定,我们做的优秀文艺家的推广活动,我们现在每年都会做几个作家的,昨天还做了三个评论家的,把作家和评论家一起进行整体推广,打破创作和评论之间的壁垒,推动深圳作家群走向全国,使深圳的文艺批评家走向全国。这两支队伍,是深圳文学的“车之两轮、鸟之双翼”,我们要推向全国。
当前全国的文学态势,大家也都很清楚,像北京、上海、南京、杭州、西安这些城市,很多地方的文学都走在前列,包括广州。我们要奋起直追,一定要站在第一方队。一切的东西,我们是排头兵,甚至沈伟(人名,音译)老师说,我们要做排头兵中的排头兵,要走在最前面。现在我们的科技、金融这些东西都走在全国前列,文化是否走在全国前列?当然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理解,但文学,那一定不是(走在全国前列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将来会不会是?我想,有在座各位的努力,有深圳整个文学创作者、推动者的努力,它一定可以走在全国前列,我觉得这个还是很有潜质的,深圳的文学是很有潜质的,至少我们的文学土壤很肥沃,也非常独特,适合种植文学作品。
第二,我们有一大批创作者,而且这些创作者都富有个性,当然也包括吴锦雄这样的,切入文学领域以及写作领域,他们都有不同的角度,我觉得这个角度跟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区别。我那天也讲了,这是一个移民文化、移民城市,它肯定有它独特的思想、独特的想法、独特的视角和独特的格局,深圳以后的文学未来一定是光明的(像远人,就是来自“光明”的),我觉得要特别感谢这些前来加持深圳文学,推动深圳文学发展的这些全国各地的专家,我们对他们要致以敬意和谢诚。
今天我们要推动的是吴锦雄这位诗人,我认识锦雄,还真不是因为诗,是因为别的才认识他,后来发现他居然是一位诗人。我原来以为他是企业家、做生意的人。做生意和写诗,在唐朝是不并行的。自古以来,大家对商人都特别反感,商人有一个本性就是图利。当然他也赚钱,中午我还跟俊明兄说,他是“左手执丹经,右手持蟹螯”,左边拿着书本,右手拿着蟹螯喝酒,诗、酒、钱,他什么都有。陆游有句诗叫“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一入市场,他就可以赚钱,转身攻退之余,他就可以写诗,这个转换我觉得是比较难的。
杨克主席刚刚也对他高度肯定了,对他也非常熟悉。我今天听杨克主席讲,在学生时代他就热爱写诗,还是文学社的社长,说明他从小就是一个文青。我比锦雄大一点,但也都是差不多同一时代的人,他是那个时代受过文学熏陶过来的人,所以我觉得,保持对文学的热爱、对诗歌的热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我认为写诗,要保持少年的心性,要保持生活的激情,保持对人生的梦想,没有这些东西,你写诗很难写,诗歌还是要有少年性的,如果你受这个市场、社会上的东西影响太多,你写的诗不纯粹,你写的诗也写不好,要保留那份纯真之情,要有人生梦想。如果你的诗歌体现当中没有梦想,我就觉得这个诗歌不可读,没有意境。当然更多的、更厉害的,还是要有人生这种远大的抱负。
你看像唐朝每一个著名的诗人,都是有抱负的。远人也是研究古代的,俊明兄、杨克主席,对传统都非常熟悉。杜甫说“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他就有这种远大的志向;李白讲“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这都是远大的政治抱负;高适讲“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岑参讲“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这些诗人都有远大的政治抱负。
所以我有的时候说,《诗经》的诗序里面确立了《诗经》,讲的是抒情言志。我们现在的诗歌更多是抒情,谈理性的思考比较多,但是对言志这方面,当然言志不是说一定要当官,言志有各种志向,哪怕你“明朝散发弄扁舟”,也是一种志向,在诗歌里要体现这种志向和梦想,我觉得深圳这个地方特别适合写诗。一方面,这个地方年轻人多。另一方面,人人来到深圳都有梦想,他天生具有诗歌的禀赋和气质,所以深圳这个地方,我认为比东莞更适合叫“诗歌之城”,当然我们现在不要叫“诗歌之城”,人家已经有了(这个名号),我们要叫一个更高尚的名字,这个问题周瑟瑟要思考。我们是否能有别的称号,我们也要杨克主席、俊明兄来给我们支持、给我们撑腰。
我对锦雄的诗歌的印象,刚刚杨克主席、俊明主席也讲了他对故乡的深情。我觉得他情感的归依在故乡;思想、灵魂漂泊在深圳。在深圳和故乡之间,他也有一种情感上、灵魂上的游荡、撕裂。我恰恰觉得他这些诗,虽然传统,但是他还是有深情的,我发现他更多的是把“生活诗意化、诗歌生活化”。平常他碰到一个什么东西,他就写一首诗。刚刚俊明兄讲得很好,这个脚步要放慢,不能把写诗变成写日记,当然你可以用诗歌的形式来写日记,但我觉得诗歌还应该是非常精炼、非常精粹的语言,非常具有意境,能够启人深思的,这才叫好诗,杨克主席讲得非常好,在众多的诗歌当中,总能发现一些好诗,首先量要上去。我觉得锦雄很勤奋,每年一本书,你说做生意,今天要算多少成本,盈利多少,然后回来还要写诗,这种角色之间的转换,这种生活他也能诗意化,这是要有本事的,所以我对锦雄很佩服,他这么勤奋。
第二,他写得还很好,很有深情,我就希望他将来像俊明兄讲的,放慢,把它打磨精粹。诗歌还是要精粹,有的时候诗、作品不在于多。我原来写过一篇文章,讲《红楼梦忆》,曹雪芹一辈子就写了这么一部书,还没写完,写了八十回,后面四十回还是人家补的。像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全唐诗》才收了他两首,最著名的就是这首“孤篇盖全唐”。当然说这个孤篇盖了全唐,有点夸张,但是他确实写得好,有些人就是一两首诗传世,它就是精品力作,立千世百年而不灭。这种诗歌,是真正值得我们去研究,值得我们去学习的。希望锦雄兄在这次研讨会之后,能够更上一层楼,佳作迭出,谢谢大家。
主持人 秦锦屏:谢谢国猛主席,国猛主席的发言有破、有力、有目标、有方向,有大目标、大方向,也有小目标、小方向。
破,他希望未来把深圳的文学和评论两支队伍之间打破壁垒,推向全国。
立,他认为深圳有肥沃的沃土,深圳的文学创作极富个性,在这片沃土上是能够长出好作品的,他们拥有独特的视角、独特的想法和独特的格局。
他的大目标和大方向是,深圳的创作者理应站在第一方队,而且应该站在方队排头兵之前。他的小目标、小方向,着重是对锦雄来说的,其实我认为也是对着我们深圳所有的创作者来说的。他认为锦雄年少时是一个小文青,现在是一个大文商,左手可以拿着书本,右手可以拿着螃蟹腿,他对锦雄保持着对文学和诗歌的热爱非常点赞,他认为诗歌、诗人必须要有少年心性,需要有激情、有梦想,从诗歌中能够体现出纯真梦想和抱负。他对锦雄的诗歌,从唐诗作引,表达出他个人对诗歌,以及对锦雄、对我等写作人的期待,就是要抒情、要言志。同时他也表示了对各位大咖支持的一种感谢,他认为深圳的文学必将在各位大咖的支持下呈现一种众人拾柴的风貌。
最后他也提到,锦雄情感归依在故乡,思想灵魂在深圳,我理解,锦雄是一个分叉的人。这个分叉的人是可以把生活诗歌化、把诗歌生活化的,他具有这样的本事,主席对锦雄创作诗歌的勤奋态度及他的深情点赞,同时也希望他再度打磨诗歌精粹化。
下面请出世宾老师发言,其实今天可能很多人认为锦雄很幸福,其实我觉得锦屏很幸福,为什么?因为现场有两个班主任。我刚刚走上文坛去学习的时候,世宾老师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杨克老师后来也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我的两个班主任都在这里,我很开心,现在学生锦屏有请世宾老师发言。
世宾
世宾:从日常经验到内在世界
吴锦雄在疫情三年期间,写了三本诗集《蓝火》《唯土地对我们从不辜负》《钻火》。时间虽然跨度不是很大,但依然能看到他写作转变的痕迹,第一本、第二本,主要是他的生命、日常经验,第三本,他开始注重内在世界的呈现和建构。虽然他可能并没有清晰的意识,但从文本呈现出来的着力点,写作的力度有了偏移。
吴锦雄前两本注重日常,从童年、乡村的生活到城市的生活,他是以一个温暖的、不妥协的情感、精神,面对生命中所遇到的人和事;以对爱、对美、对良知的追求面对他的日常生活。他书写着乡村、土地,以及在城市和故乡之间奔走的感受,我们能够看到他对生活的世界的热爱。吴锦雄的文字清晰、清新,能够较好地表达他的情感。
读他前面两本诗歌,可以看到一个对爱、对美不断追求的一个人,这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经验。当然他的经验涉及的方面是非常多。他的写作有如日记一样,揽括了他的日常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他真诚地敞露自己,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鲜活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挣扎、不屈、失败、欢乐。
而到了《钻火》这本诗集,可以看到他使用内视的方法,在不断的打开和丰富他的内在世界。他的诗歌越来越呈现出一种丰富性、深刻性,越来越与更广阔的、带有人类性、历史性的经验结合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不断地超越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人类群体里对普遍精神进行探索。一种更深刻精神、一个更广大的世界在逐渐形成,他的内化世界越来越彰显出来了。
像他的《孤独》《冬雨》这些写物的诗歌,可以看到跟他之前的抒写方式的不一样,他越来越深刻地进入了他所阐述的对象。这种阐述的过程,是一个诗人内在世界的呈现。也就是说,能够把一个写作的对象丰富、具体、深邃地呈现出来,事实上是你作为写作主体内在丰富世界的反映。很多诗人,可能仅仅停留在表面的抒情,只有内在世界足够丰富的时候,观看、感受、理解才能具有深刻性、丰富性和独特性。他说“孤独是丢了钥匙的锁,是高山上不化的雪,是雪地里跛脚的老狼。”他把孤独的经验通过准确的意象深刻地呈现出来。当然,就他这首诗歌,我认为他的语言方式可以更加富有变化。他过于直接用“是”,“孤独是什么”。如果句式上有所转化,诗歌可以变得更加有韵味。这样的诗歌,跟之前作为普通人对经历的事物的抒情非常不一样,这样的写作能够不断打开写作者的内在世界,反过来也引领写作者去不断扩大、丰富自己的世界。
内化世界的写作,我认为是诗歌的一个方向。我们有非常多的诗人,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抒写日常的感受、趣味,诗歌只是作为一种日常生活的映像。但诗歌是艺术桂冠上的明珠,它是最高的,它要创造时代最高的诗意,并以此关照其他的艺术。就像曼德尔施塔姆所说的,“我的所有的写作都是对人类文化的眷恋”,这既要求诗人必须思考和吸纳人类的文化,自身也要有更强大的创造力,只有这种创造力才能穿越写作的惯性、思想的惯性,也才能有所发现。这种发现在诗歌中的呈现,就是一种丰富的表现形式,以及一种深邃的,穿透生活、事物表象,而到达具有建构性和陌生化的世界。
我们谈陌生化,实际上跟诗人的内在世界、观看方式有关系,而建构,跟我们对于人类文化的可能性的思考有关系。一个优秀的诗人无外乎就是做两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不断丰富思想,不断拓宽思想的边界,另一个事情就是在修辞、技巧上的创新。两者中的任何一者做得好,都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两者结合起来,那可能就是一个大诗人。
从90年代开始,我们作为个体,总是有一种不敢谈论伟大的心灵,琐碎化、平庸化的倾向,在个人身上、在整个文化界,这种畏惧和自我弱化的倾向非常严重。但事实上,诗歌要求这个写作者、这个诗人必须要有伟大的抱负、伟大的心灵;他们的写作应该是在为人类,至少是为自己的族群拓宽生命的边界。所以,吴锦雄在他专注于自己内在世界的建构和表达的时候,就是要勇于突破日常的情感、日常的趣味的勇气,通过语言去寻找、创造一个更广大的世界。
主持人 秦锦屏:谢谢世宾老师。世宾老师从“纵横”两个维度,对锦雄的创作进行了点评。
纵的角度,他认为锦雄的创作,是从生命的日常经验进入到内在世界的呈现架构,是有进步的,而且他始终保持着温暖的不妥协的,对爱、对美、对良知的一种追求;横的方面,他从他的文字上解读,认为他的文字始终是清新和清晰的,而且他的创作越来越深入到他内在世界的一种丰富性、深刻性、深邃性的表达和探索。同时他认为,诗歌和诗性不仅仅是对生活的印象,而是要进行创造诗意,要陌生化,要有创造才有所发现。同时他对锦雄也提出了期许,特别是在句式转换方面,提出了期望和新的写作期许,谢谢世宾老师。
接下来我们有请谢小灵老师发言。